对于在新西兰养殖绵羊的牧民来说，刚刚过去的半年应该犹如噩梦。他们眼见着大把大把的羊毛从自家羊的身上被剪下，却没了销路——2016年12月到2017年1月期间，新西兰羊毛的出口量就减少了25%。之后的2月和3月，出口量又再减了10%。

“我们在2个月前曾经看到了需求的反弹，所以我们一度以为整个行业有希望了，”新西兰羊毛服务国际协会CEO John Dawson在接受新西兰媒体新西兰广播台采访时说，“但在那之后，需求彻底死了。”

最初，新西兰羊毛行业从业者普遍认为羊毛出口下降只是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新西兰货币走强造成的国家整体性出口减弱的其中一种具体表现。直到2016年3月，新西兰牛羊肉协会(Beef and Lamb New Zealand)首席经济学家Andrew Burtt在接受上述媒体采访时，还在表达这一观点。但是，当时Burtt也指出了在他看来影响羊毛出口的另一因素——中国市场的变化。

根据新西兰羊毛服务国际协会的统计，一直以来，新西兰60%的羊毛都会出口到中国。但从去年12月开始，这一数字明显下滑，到现在，来自中国市场的需求仅能占到新西兰羊毛总产量的30%。

这个理由在Downson看来成立，“我们去了中国好几趟，希望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最后我们发现中国时尚行业正在发生变化，他们现在更喜欢更优质柔软的羊毛。”

如果看到邻国澳大利亚牧民最近是如何热火朝天地养绵羊、剪羊毛，就会知道Downson的观察十分准确。

与新西兰生产的羊毛中70%都是粗质毛不同，在澳大利亚，大多数羊毛都是细软的美利奴羊毛。这种羊毛售价较高，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属于小量供给的产品。这直接决定了在澳大利亚仅有少量而稳定的牧民会加入养羊的行列，而且即使养了羊，他们给羊剪毛的频率也无需很高，大多数人都是一年一剪，稍微勤快些的也就两年三剪。

但来自中国的大量新订单使得这个原本颇为平静的市场有了爆点，供不应求的情况致使澳大利亚羊毛价格涨到历史高点——一捆羊毛现在可以卖到3000美元。一位有35年从业经验的养羊农户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农业频道的采访时也说，现在整个行业的火热程度是他这辈子前所未闻的。

“我们现在有3500头羊，去年我只养了3000头，明年我觉得这个数量可以涨到4000。”他补充道。

与此同时，澳大利亚的剪羊毛产业也顺势迎来了好日子。因为为了赶上高价的好时候，不少牧农都会提前剪羊毛，并且提高剪羊毛的频次。据上述农户说，目前许多牧民也开始尝试一年两剪的新模式。这让剪羊毛工人有了更多的工作机会。

澳大利亚与新西兰羊毛市场的一兴一衰见证了中国国内的消费升级热潮的涌动。我们在报道2017春夏上海时装周期间国际羊毛局与六位中国设计师合作办秀推广“酷羊毛”时，也曾提及，2014年时，中国已成全球最大的羊毛加工国和消费国，但大多数顾客对于羊毛的需求还是功能性导向的，以保暖为主。随着诸如优衣库等品牌愈加强调美利奴羊毛的特性，以及中国消费者观念的改变，顾客对于羊毛的需求已经逐步进阶。

这对于新西兰羊毛产业肯定不是个好消息。现在业内人士已经开始谋取转变。

“新西兰国内会有一定的土地使用限制使得我们很难大规模饲养产美利奴羊毛的羊种，”Dawson说，“但你还是会看到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转变，我们相信到年底情况会好起来的。”